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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胜华律师

收到东城法院税案法律文书的时候，我正在跟同事讨论案子。助理将文件在工作群里发出来，我一看文件名是“裁定书”，就知道败了，而且知道判我败诉的原因，简单归纳就是四个字：“你不够格。”

最后一次开庭是半个月前。我特地从外地赶回，提前到了法庭。书记员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，我心里顿时一沉。

根据我的经验，法官、书记员对哪方当事人或者律师越客气，哪方输的概率就越大，尤其是在北京东城法院。这个案子所有的庭审程序都已经走完，恢复审理之前肯定已经有了结论。

我问书记员：“这么客气，是不是我要败诉啊？”书记员笑着说：“您想多了。”

事实证明，我没猜错。上回也是在东城法院起诉北京天坛普华医院的民事案件一审，贾艳旗法官见我上了两回厕所，一脸的关切，问我身体恢复得怎样，后面也是驳回我的起诉。

法官对当事人的态度，就像做梦一样，得反着分析。笑里藏着刀，冷漠反而是好事。

在最后一次庭审中，主审的杨鹏英法官告知我，中止审理期间，法院没有闲着。

首先，案子提交到法官会议进行讨论。这说明杨法官还是重视这个案子的。

其次，根据法官会议讨论的结果，东城法院向国家税务总局发函，就法律条款的理解问题进行询问。杨法官允许我对公函拍照留存。

再次，税务总局货劳司工作人员对杨法官做了不知所云的口头答复，杨法官要求他出具书面回复，对方拒绝。

最后，东城区税务分局后来又提交了一份证据，法官认为超出举证期限，不作为本案证据。

听到这里，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。法官很重视案件的实体问题，费了这么大劲去核实情况。我全然忘了自己总结的规律，尤其是在东城法院屡试不爽的经验。

最后陈述的时候，我说：“我可以接受败诉结果，但希望法官不要以诉讼主体为由驳回起诉。如果从实体驳回我，释法说理，证明我对法条的理解有误，我一定息诉服判。”

杨法官默默地点了点头，我当这是她对我的承诺。

走出法院，我问小伙伴：“怎么预测这个案子的结果？”他说：“感觉会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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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：“我感觉相反。如果要判我败诉，他们早就判了，不必开会讨论，更不必函询税务总局。他们这么做，说明还是从实体上去研究案件。只要从实体上判，我就不会输。”

我相信自己对《增值税暂行条例》的理解。这是一道简单的中文阅读题，初中语文水平就看得懂。这也是一道简单的法律逻辑题，如果出现在考试中，就是送分题。

我败诉了，因为东城法院不敢宣布正确答案。我的对手是税务总局，背后是庞大的利益集团，是某些税务人员的严重渎职造成国家财政收入巨大损失。如果追究责任，很多人要坐牢。

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起诉呢？

在庭审中，我说得很清楚：“我的医疗服务费中包含了税款，医院没有缴纳增值税，侵吞了这笔钱，影响了我履行纳税义务，损害了我的纳税光荣。我不是单纯举报无关企业的偷税漏税行为，也不是为了举报奖励。我想知道，我交钱给医院了，它凭什么不用缴增值税？我有诉权。”

东城法院没法从法律条文的理解上来回答我，只能强行否认我的诉权，回避民营医院该不该交增值税的关键问题。我感到悲哀。

如果我没有诉权，你们为什么要中止审理，为什么要去函询税务总局？直接把我驳回就行啊，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？

杨法官，我不怪你。我知道你尽力了，这个案子必然上了审委会，是那几个不敢在文书上署名的领导定下来的，你只是背锅。

决定这样处理案件的东城法院审委会的领导，你们听好了：

这个案子我虽败犹荣，而且一定会打到底，直到实体问题得到结论，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决不放弃。

我鄙视你们。这是关系国家数十亿税款的重大案件。你们司法经验丰富，脑子应该也不笨。在这个简单的大是大非的事情上，你们背弃了法律，背弃了信仰，你们对不起自己的职务。你们的工资都来自税款，你们受之有愧！

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，但我比你们有责任，有担当。我不在乎投入巨大的时间精力，更不在乎来自税务机关的打击报复。我刚向东城税务局举报天坛普华医院偷漏税的时候，朝阳税务局工作人员就来关心我律所的一些情况，里面隐含的意思我懂，但我还是坚持举报和起诉，无所畏惧！

你们在裁定书里说我举报的目的是为了奖励，真是小看我了。虽然我的代理律师在阐述诉讼主体问题时提出了这个观点，但你们知道我不图那个。我的格局比你们大多了。国家财政困难，暴利的民营医院居然可以不缴增值税，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。我宁可被打击报复，也要为国家拿回这一大笔税款！

你们在审委会上的发言，已经记录在案。虽然我看不到，但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看到。这个案子，无论胜败，都是我的光荣，都是你们的污点！

2025年7月14日 北京